罗文正蹲在鹿溪身侧,一边抚摸小狸,一边好奇地询问:“快跟我说说,你是怎么说服陆大人干这种粗活的?”
鹿溪看着他,俏皮道:“你求求我,我就告诉你。”
“不说就不说,我还不信问不出来了。”罗文正拍拍衣服走到陆淮序身边,笑得跟一朵花儿似的,“陆大人您告诉我呗。”
陆淮序一本正经道:“我愿意。”
一旁的鹿溪扑哧一声掩面失笑。
罗文正一时无言以对,动了动嘴角,不知该说什么便又咽了回去。
罗文正也算是明白了,想从这两个人嘴里知道信息,难如登天。
他也不自讨没趣,端坐在椅子上,远离这两个人,默默地吃烤串。
一个不注意,抬头正好看到鹿溪喂陆淮序吃东西的一幕。
他的脑子登时一片空白。
他们两个不是才刚认识么,怎么已经熟络到连吃饭都要投喂的阶段?
他们什么时候背着他在一起了?
罗文正满脑子的问号与震惊。
丫鬟给他端来的烤土豆片,他都没有伸手去接,一直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中。
那丫鬟喊了他两声,他这才反应过来,接过烤串。
“怎么,已经好吃到了忘我的地步了。”鹿溪扭头去查看看情况,对上了那双审视自己的目光。
鹿溪察觉到不对,“你怎么了?”
罗文正不知道该如何开口问,想了想道:“你们两个现在是什么关系?”
鹿溪虽不明白,但还是脱口而出,“朋友啊。”
罗文正肯定是不相信的,“确定?”
鹿溪十分肯定,道:“家人。”
正在翻动烤鱼的陆淮序,指间顿了一下,内心似有海浪在翻涌。
原来他在鹿溪的心里是家人的存在。
他很满意这答案,嘴角不觉间勾起浅浅的弧度。
罗文正对她的回答感到意外,“为什么?”
鹿溪脸不红心不跳的胡说八道。
“是陆大人让我进了大理寺,有了一官半职。如果没有他,我现在指不定正躺在家里无所事事呢,是陆大人给了我一个活着的理由,让枯燥无味的日子有了色彩。”
她说得有声有色,几乎乎看不出来是假的。
但是罗文正了解鹿溪,自然知道她之前是什么个人。
她好歹也是侍郎的女儿,不学些好的,整天跟个街溜子一样无所事事,与她的兄长鹿秉一个德行。
一个娘胎里出来的果然都一个样。
虽然鹿溪无所事事,但是她过得潇洒自在啊,再看看现在她只能呆在那方寸之地哪里也去不得。
现在的鹿溪就像空中自由自在飞翔的小鸟突然被人关在笼子里,若说她没有怨恨,罗文正肯定是不相信的。
他直接道出了真实想法,“你看我相信吗?”
鹿溪也不惯着他,亦没有再解释,道:“爱信不信,不信拉倒。”
又是能噎死人的话。
陆淮序听着他们一来二去的谈话不做声,如空气一般的存在。
而鹿溪两人也当陆淮序不存在,谈笑风生,不亦乐乎。
罗文正从京城西头李家杀猪谈到京城南头王家的婚丧嫁娶。
最后不知怎的,竟然说到了鹿鸣。
“鹿侍郎当真认下了司徒大人为干儿子啊?”
“嗯,今天我出来的时候,那个司徒大人正与我父亲客厅把酒言欢呢。”
“司徒大人是怎么想的,居然认鹿侍郎为干爹?”罗文正抬眼看了一眼鹿溪,又觉自己说的不对,解释道:“我不是说鹿侍郎不好的意思,而是哪有人认干爹是向下认的。”
官场中私下互认亲戚的有很多,大多是为了巩固在朝中的根基而向官位高的大臣认作兄长亲戚之类的,或直接成为他的幕僚。
但是司徒赤另寻僻径,大庭广众之下主动向下兼顾。
这只能说明一点,司徒赤想让鹿鸣成为他的幕僚,除此以外罗文正实在想不出来还有比这个更好的理由。
“还能怎么滴,喝醉酒了呗。”
说实话,鹿溪也想不明白一个刚入京城就坐上户部尚书位置的人,在一群位高权重的人群中,怎么就一眼相中了官职相对卑微的鹿鸣。
鹿溪总觉得司徒赤要么是真喝醉了酒,要么是蓄谋已久借此机会接近鹿鸣。
但是听鹿府的仆人们说,司徒赤与鹿鸣交谈甚欢,连喝好几坛梨花酿。
司徒赤若真是酒后醉言,想来酒醒后必会反悔,与鹿鸣撇清干系。
但,以现在的情况来看,显然不是酒后失言胡说。
鹿溪换了一只手为陆淮序扇扇子,“这个司徒大人是什么来历?”
“他的来头挺小的,出身商贾之家,父亲在他五岁的时候便去世了,留下他的母亲与他,还有一个尚不会说话的妹妹相依为命,
虽说他的父亲死后给他们留下来了一些家产,但是在他父亲去世的一年之内全被骗光了。
孤儿寡母身无分文,唯一值钱的大宅子也拿来抵债了,就此流落街头,沿街乞讨。”
“后来,”罗文正看向鹿溪,继续道:“王夫人在路边看到了她们母子二人,心生慈悲带她们进了王宅,再之后就没有听说他们的事情了。”
鹿溪的眉尖跳动了一下,她记得丰裕庄子的掌柜好像也姓司徒,不会有这么巧的事情吧?
“司徒大人是随他母亲的姓氏嘛?”
罗文正惊奇的看向她,“你怎么知道?”后来想一想,她知道也是应该的,毕竟司徒景仪是她外祖家的下人。
半晌不说话的陆淮序突然开口,“说起来,王夫人是他的救命恩人,司徒认鹿鸣为干爹也说得过去。”
家道败落,流落街头,这时候王夫人伸出援手,于他们而言就是雪中送炭,再生父母。
这么想的话司徒的行径倒也说得过去。
可是鹿溪还是觉得哪里怪怪的,却又说不上来。
鹿溪转头去问,“罗大人你的消息灵通,有没有听说司徒大人的母亲可曾在宴会上出面。”
罗文正:紧锁眉心想了好一会儿,摇头,道:“没有……没有任何人提起过关于司徒母亲的言论,可能忙吧。”
“你问这个做什么?”
“没什么?那你知道丰裕庄子的掌柜姓什么吗?”
罗文正一脸的不屑,“肯定知道啊,丰裕庄子是京都最大的庄子,掌柜的姓……”
他突然睁大了眼睛,目光炯炯有神,“丰裕庄子的掌柜是司徒大人的母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