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7.海棠朵朵(1 / 1)

接下来的日子,罗彬深居简出,为即将到来的京都之行做着万全准备。

这日,他正在药香弥漫的丹房内细细挑选药材,指尖划过一株株形态各异的灵植。

忽然,他动作微不可察地一顿,头也不抬地对着空气说道:

“五竹叔,别动手。”

空气中传来五竹平板无波的声音:“我没动。来的人,我知道。”

罗彬嘴角微扬:

“比预想的早了些,看来海上风平浪静。”

他不再多言,将选好的几味珍稀药材拢入袖中,转身走向临湖的敞轩。

轩内,湖风习习,水波粼粼。

罗彬在软垫上坐下,取出一个青玉药臼,将袖中药材按特定比例投入其中。

他神情专注,动作不疾不徐,药杵撞击臼底的“笃笃”声,在静谧的湖畔显得格外清晰。

自始至终,他未曾抬头。

而轩内雕花的房梁之上,一道纤细的身影如灵猫般伏着,同样一言不发,只余下一双明亮而充满探究的眼睛,透过梁木的缝隙,紧紧锁定了下方捣药的少年。

时间在“笃笃”声中悄然流逝。

终于,梁上人似乎失去了耐心,又或许是觉得观察得差不多了。

一道身影无声无息地飘落,轻盈地落在罗彬对面,毫无形象地盘膝坐下——

正是远道而来的北齐圣女候选人,海棠朵朵。

罗彬眼皮都没抬一下,药杵节奏不变:

“怎么?上面风景看够了?”

海棠朵朵没接茬,目光毫不避讳地在罗彬脸上逡巡,片刻后撇撇嘴,带着点北齐人特有的直率吐槽道:

“差点认错了,以为是你家侍女呢!还有,你家打扫不行啊,梁上积了老厚的灰!”

她说着,还下意识地拍了拍衣袖。

“侍女?”

罗彬捣药的手微微一僵,脸瞬间黑了一下。

随即,他像是想起了什么,又忽地展颜一笑,停下动作。

他随手从案几旁拿起一个温润的白玉瓶,倒出一粒橙黄剔透、散发着奇异清香的丹药,递到海棠朵朵面前:

“喏,吃了它。”

海棠朵朵一愣,疑惑地接过丹药:“为什么?”

罗彬重新拿起药杵,语气平淡得像在说今天天气不错:

“那不是灰,是我让五竹叔撒的特制药粉。算算时辰,这会儿该起作用了。中毒者会从指尖开始麻木,五感渐失,最终真气逆行,爆体而亡。”

“什么?!”

海棠朵朵一双杏眼瞪得溜圆,差点跳起来,

“你也太狠了吧!我就偷看你两眼,你就要弄死我啊?!”

她嘴上惊叫,动作却丝毫不慢,毫不犹豫地将那粒丹药塞进嘴里,囫囵吞下,竟全然不怕这可能是另一种毒。

罗彬抬眼瞥了她一下,眼神无辜:

“这药是为那些不请自来的梁上君子准备的。家大业大,总得防着点宵小不是?谁知道堂堂大宗师苦荷的亲传弟子,也喜欢做这梁上君子的勾当?”

海棠朵朵被噎得一窒,脸上顿时有些挂不住,泛起一丝尴尬的红晕。

为了掩饰,她赶紧从怀里掏出一个用普通棉布包裹得严严实实的物事,“啪”地丢在罗彬面前的矮几上,语气带着点恼羞成怒的意味:

“给!我师父让我交给你的!”

罗彬抬头放下药臼,拍了拍手上的药末,伸手去拿那布包:

“有劳了,多谢。”

入手处,布包竟带着一丝温热的余温。

他几乎是下意识地脱口而出:

“咦?怎么是热的……”

话一出口,他立刻意识到不妥,抬眼看向海棠朵朵。

只见这位率性不羁的北齐少女,此刻正瞪圆了眼睛,一脸震惊地看着他,白皙的脸颊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腾”地红透了!空气中弥漫着一种名为“尴尬”的因子。

“咳……”

罗彬干咳一声,迅速低下头,权当刚才什么都没说。

他若无其事地解开布包,露出里面一本古朴的线装册子,封面上赫然写着三个苍劲的古字——《天一道》。

指尖触及书页的刹那,罗彬眼中闪过一丝常人无法察觉的微光。

他灵魂深处那枚高维宇宙碎片赋予的“目视解析”能力瞬间启动!

书页上的每一个字符、每一道墨迹、甚至纸张纹理中蕴含的某种玄奥韵律,都如同浩瀚的数据洪流,汹涌地冲入他的识海!

无数信息在脑海中碰撞、重组、推演、优化……

原本就玄妙无比的天一道心法,在这逆天能力的解析下,其深藏的潜力被彻底挖掘,结构被调整得更加完美,运行路径被优化到极致!

防御、聚气、淬体……种种关窍豁然开朗,甚至衍生出原著心法都未曾触及的玄妙应用!

盏茶时间,仿佛过去了数年。

当罗彬再次睁开眼时,眸底深处仿佛有星辰生灭的微光一闪而逝。

这本足以让天下武者疯狂的宗师心法,其所有精髓乃至被优化到更高境界的奥秘,已尽数烙印在他灵魂深处,融会贯通!

天一道的核心在于引天地元气入体,化无形为有质,形成近乎绝对防御的“道域”,攻防一体,自身真气消耗微乎其微。这“打不破的龟壳”确实强悍,足以立于不败之地。

但更让罗彬惊喜的,是被优化后心法那逆天的淬体之效!

它不仅大幅提升修炼者自身的根骨资质,更衍生出一种可能——他或许能借助天一道的玄妙,引导天地元气,为他人伐毛洗髓,提升武道资质!

要知道,武道之途,根骨资质犹如天堑,决定了九成九武者的天花板。

天下武者何其多,九品已是凤毛麟角,大宗师更是仅有四位!

其中三位,还是借了他母亲叶轻眉带来的神庙功法才得以突破。唯有叶流云,可称得上真正靠自己逆天改命。

这份能力,价值无可估量!

当然,想要为他人易筋伐髓,还需他将优化后的天一道心法彻底融会贯通,达到更高境界。

这份厚礼带来的巨大惊喜,让罗彬看向海棠朵朵的眼神瞬间充满了真诚而炽热的感激!

然而,这眼神落在刚经历了“温热布包”尴尬的海棠朵朵眼里,却完全变了味道!

她警惕地往后挪了挪屁股,双手下意识地护在胸前,瞪着眼睛:

“喂!你…你想干嘛?!”

罗彬回过神来,意识到自己失态,连忙收敛目光,语气诚挚:

“没什么,就是……非常非常感谢你千里迢迢送来这心法。它对我意义重大。说吧,想要什么谢礼?只要我能办到的,绝不推辞。”

一听“谢礼”二字,海棠朵朵的眼睛“唰”地亮了!

临行前师父苦荷的叮嘱瞬间在耳边回响:“徒儿啊,你此番送心法,范闲此人必承你情。他的谢礼,份量非同小可,务必想清楚再开口……”

她歪着头,手指点着下巴,认认真真地思考了足足一盏茶的功夫。

最终,像是下定了某种决心,她凑近了些,压低了声音,带着点不好意思和强烈的求知欲,悄声问道:

“那个……范闲,你……你这皮肤是怎么保养的?怎么能这么白、这么嫩?连个毛孔都看不见?!”

“噗……”

罗彬差点被自己的口水呛到。

他无论如何也想不到,这位扛着斧头、未来要当圣女的姑娘,憋了半天问的居然是护肤秘诀?!

他哑然失笑,指了指海棠朵朵:

“你等等。”

随即起身,快步走回丹房。

不多时,罗彬拿着两个小巧玲珑、一红一绿的玉瓶回来,递给海棠朵朵。

他自己则铺开宣纸,拿起紫毫笔,蘸墨挥毫。

在海棠朵朵好奇的目光中,他一边笔走龙蛇,一边解释道:

“我这皮肤,天生的,没特意保养过。”

“那这个?”

海棠朵朵晃了晃手里的玉瓶。

“给你的。”

罗彬头也不抬,笔下不停,

“你体内有几处暗伤,积年累月,虽不致命,但影响修为进境。红瓶里的药丸,每日清晨服一粒;绿瓶的,每晚睡前服一粒。服药后一个时辰内勿动真气,该吃吃该睡睡。吃完这两瓶,暗伤自愈。”

海棠朵朵再次愣住,眼中充满了不可思议:

“你…你怎么知道我身上有伤?”

她自问隐藏得极好,连师父都未曾点破。

罗彬终于写完最后一笔,搁下毛笔,拿起纸轻轻吹干墨迹。

他抬手指了指自己的眼睛,嘴角勾起一抹自信而神秘的弧度:

“没什么能瞒过我这双眼睛。神医之名,岂是浪得?包括……”

他话未说完,目光下意识地扫过海棠朵朵小腹位置。

海棠朵朵瞬间秒懂,脸上刚褪下去的红晕“轰”地一下又涌了上来,神色极其不自然,手脚都有些不知道往哪放。

罗彬将两张墨迹已干的纸递给她,指着其中一张:

“喏,这是你要的护肤方子,药材份量都写清楚了,回去照着配就行。”

又指着另一张,语气平淡无波:“这张是调理月事不调的药方,一并送你。”

“月…月事?!”

海棠朵朵的脸彻底红成了熟透的番茄,窘迫得恨不能找个地缝钻进去。她一把抢过两张药方,胡乱塞进怀里,几乎是跳了起来,语速飞快:

“多…多谢了!告辞!”

转身就想逃离这个让她社死的地方。

“等等!”

罗彬叫住她,“还没完。”

海棠朵朵僵在门口,一脸“你还想怎样”的表情。

“手伸出来。”

罗彬道。

海棠朵朵强忍着羞赧和疑惑,迟疑地伸出了手腕。

罗彬并指如剑,轻轻搭在她的腕脉上。

一缕精纯而温和的真气,如同最灵巧的游丝,缓缓渡入海棠朵朵体内。

真气循着特定的脉络游走,精准地触及她体内那几处暗伤淤结之地,温和地梳理、滋养、疏通……

盏茶时间过去,罗彬收回手指。海棠朵朵额角已渗出细密的汗珠,但感觉体内却是一片前所未有的轻松畅快,仿佛卸下了无形的枷锁。

“好了。”

罗彬看着她,

“暂时压住了,短期内不会复发。足够你平安返回北齐。回去后按时服用我给你的药,很快就能根除。”

海棠朵朵感受着体内久违的舒泰,看向罗彬的眼神复杂难明,有感激,有惊讶,还有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意味。

她由衷地道:“多谢!”

深深看了罗彬一眼,转身就要运功离开这“是非之地”。

“再等等!”

罗彬的声音第三次响起。

海棠朵朵脚下一趔趄,差点真气走岔。她深吸一口气,无奈地转回头,心里的小人已经在疯狂咆哮:

有完没完!

神医的谢礼是连环套吗?!

虽然很想给这张漂亮脸蛋来两下,但想起师傅的郑重嘱托,她还是耐着性子问:

“……还有什么事?”

罗彬神秘一笑:

“正好你在,帮个小忙。跟我来。”

话音未落,他身形已如轻烟般掠出敞厅,直向桃花坞外的海岸方向而去。

海棠朵朵满心疑惑,却也只得压下性子,提气纵身,紧随其后。

两道身影一前一后,疾如流星,很快来到海边一处陡峭的断崖之上。脚下是惊涛拍岸,卷起千堆雪。

海棠朵朵赶到时,只见罗彬正摆弄着一捆极长的、浸过桐油的坚韧绳索,绳索一端系着一个结实的大铁笼子。

罗彬将铁笼提在手中,将绳索的另一端不由分说地塞给海棠朵朵:

“拿稳了!千万抓紧!”

语气不容置疑。

海棠朵朵一头雾水地抓紧绳索:

“你到底要干……”话未说完,她惊恐地瞪大了眼睛!

只见罗彬一手提着铁笼,竟毫不犹豫地纵身一跃,如同一条游鱼般,直直扎进了下方汹涌澎湃、深不见底的墨蓝色大海之中!

“喂!你疯啦?!”

海棠朵朵吓得大叫,急忙扑到崖边。

海面上只留下一个迅速扩大的漩涡和那根飞速下沉的绳索,哪里还有罗彬的影子?

“神医也有脑疾不成?!”

她忍不住吐槽,但手上却死死攥紧了绳索,指节因为用力而发白。她不敢松手,怕这一松,下面那个行事乖张的家伙就真的回不来了。

时间在焦灼的等待中流逝。海浪的咆哮声在崖壁间回荡。

约莫过了一盏茶的时间,就在海棠朵朵开始担忧绳子长度和罗彬的闭气极限时,手中的绳索猛地传来几下清晰的拉扯!

她精神一振,立刻运足力气,双臂发力,开始快速收绳。这绳子比她想象的长得多,也重得多!

就在她手臂发酸,心里嘀咕这破绳子到底有多长时,水花四溅,那个铁笼子终于破水而出!

笼子里不再是空空如也,而是塞满了十几个脸盆大小、紧紧闭合的深海巨蚌!贝壳上沾满了海藻和泥沙,显得古朴而沉重。

“人呢?”

海棠朵朵正焦急地寻找罗彬的身影。

哗啦——!

一道身影如同蛟龙出水,带起漫天水花,稳稳地落在海棠朵朵身旁。

正是浑身湿透、发梢滴水的罗彬。他手里还轻松地提着那个装满巨蚌的铁笼。

“你……你究竟在搞什么鬼?!”

海棠朵朵看着他落汤鸡的样子,又好气又好笑,“就为了捞这堆蚌壳吃肉?至于玩命吗?”

“吃肉?”

罗彬甩了甩头发上的水珠,看了她一眼,眼神仿佛在看一个只知道吃的憨憨

“蚌,可不止能吃而已。”

他随手从笼中拎出一个最大的巨蚌,手指在蚌壳边缘缝隙处一探一撬,稍一用力,“咔嚓”一声,坚韧的蚌壳应声而开。

他伸手进去摸索片刻,再伸出来时,掌心赫然多了一颗浑圆硕大、光泽温润的珍珠!在阳光下,这颗珍珠足有鹌鹑蛋大小,散发着迷人的晕彩!

“……”

海棠朵朵看着那颗珍珠,整个人都呆住了。

她这才后知后觉地想起,蚌壳里除了肉,还有这玩意儿!

只是她向来只关注食材本身,对这些珠光宝气的东西下意识忽略了。

罗彬仔细擦净珍珠上的黏液,对着阳光看了看,似乎不太满意,微微摇头。

目光扫过一旁目瞪口呆的海棠朵朵,他随手就将这颗价值不菲的珍珠抛了过去:

“喏,送你了,算是幸苦费。”

海棠朵朵下意识接住,入手温润微凉,刚想说“我不喜欢这些”,罗彬却抢先道:

“拿去卖钱也能值不少银子。或者……磨成粉敷脸,有美容养颜的功效。”

“美容养颜”四个字精准地戳中了海棠朵朵的“要害”。

她到嘴边的推辞瞬间咽了回去,若无其事地将珍珠揣进怀里:“哦,那……谢了。”

罗彬不再多言,手法娴熟地将剩下十几个巨蚌一一撬开,取出里面的珍珠。总共得了十二颗,但达到他预期大小的,只有三颗。

看着掌心这三颗大小相仿、圆润饱满的极品珍珠,罗彬轻叹一声:

“也罢,三颗就三颗吧。”

他心里已有了分配:叶灵儿那虎妞一颗,柳姨娘一颗,若若一颗,正好!

至于那位即将成为他名义上妻子的林婉儿……看来只能另寻一份特别的见面礼了。

海边插曲结束,海棠朵朵归心似箭,主要是想快点逃离这个让她经历了尴尬、震惊、担忧、吐槽、最后还得了颗大珍珠的奇怪神医。

所幸此地离码头不远,她干脆利落地抱拳告辞,身影几个起落便消失在海岸线。

罗彬目送她远去,眼神深邃难明,等看不到海棠之后,这才提着铁笼,浑身湿漉漉地回到桃花坞。

洗漱更衣后,他再次回到湖畔敞厅。

那本承载着苦荷毕生心血、足以引发天下腥风血雨的《天一道》心法原本,依旧静静躺在矮几上。

罗彬拿起册子,指尖拂过古朴的封面。沉吟片刻,他掌心陡然涌出一股精纯霸道的真气!

只听“嗤啦”一声轻响,坚韧的书页在真气侵蚀下,如同被无形利刃切割,瞬间化作无数细碎的纸屑!

他随手一挥,一股柔和的劲风卷起漫天纸屑,如同冬日初雪,纷纷扬扬地飘向窗外平静的湖面。

纸屑遇水即沉,转瞬便消失无踪,仿佛从未存在过。

湖面涟漪微荡,很快又恢复了平静。唯有罗彬识海中那部被优化到极致的新版《天一道》,无声地宣告着它的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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